[小小说]中秋夜的惶恐

发布: 2006-4-19 11:40 | 作者: Rocket | 来源: 天山云海综合信息港

  蓝子记住今宵是中秋夜。下了班却已是零点,站立了一天的双腿更是灌满酸痛,但蓝子仍说服自己要出去走一走,望一望从家乡渡来的圆月。蓝子有如惊弓鸟般的惶恐,是在她走出宿舍大厦,怀着虔诚望向天空的一刹那。她竟望不见月。四周高耸的混凝土建筑被点点霓虹刺射得歪歪斜斜,拉扯着天空像姥姥故事里施了魔咒的皱旧口袋,悬着,要罩下来。望不到月,蓝子吓坏了,惶恐地瞪着眼,缩着身子,向后退着……
  蓝子至今仍惶恐自己在那夜竟望不到月。哪怕只是一弯纤纤瘦月。很多年,很多事,很多人以后……
  那年男孩离开家乡去北京念大学,女孩远远地站在树下看他,送行的人聚在车旁几乎将他的视线挡住,但焦急中他还是望见了她,便顾不得车已在慢慢开动,飞快地跳下跑过去。“等我好吗?”男孩气喘吁吁的。车在后面猛响喇叭,女孩嘴角牵一个浅浅的笑,点点头。一年,两年,三年……男孩却逐渐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差距,他在信中委婉地说明。大学最后一年的寒假,一个很爱笑的女同学和他一起回到故乡。离家返校的那天下着大雪,非常冷,汽车停在一片茫茫的白色中,附近有人抱了一怀的梅花在卖,花香漫延在浸骨的寒冷中,女同学叫男孩买几枝过来。
  男孩将头伸出窗外,正伸长手臂去接花,无意中却看见远处女孩的身影,他的手颤了一下,天色昏暗,乱雪纷飞,那身影,淡淡的几乎看不真切,仍是当年那棵大树下,女孩一动不动地站着,朝着车的方向……没有握花,男孩的手僵在空中,渐渐地已落了一层白……
  好多年,好多事,好多人以后,不再年轻的男孩,心中都还有雪花飘落一隅,雪中,曾爱过的女孩朝着他的方向,静静伫立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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