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演艺圈纪实:一个群众演员的“进组”日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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热度47票  浏览228次 【共0条评论】【我要评论 时间:2006年12月06日 13:59
作者:苏锦扇

  2006年11月16日 多云

  傍晚五点多,天色已昏黄。开饭了。

  大家围坐在石桌边。因为很多人都跟组出去排戏,院子里就只剩下几个人吃饭。菜是大牛做的,大牛是这个院子的管理者,也是剧组和群众演员之间的联系人。

  菜的味道不错。一边吃,才做了两天群众演员的重庆崽儿小鸥就兴奋地说起排戏见闻。他说,他见到谢霆锋了,“真帅!”

  大牛也八卦,提到以前排《小鱼儿与花无缺》时,张卫健打王伯昭的旧事。大牛摇摇头,“当群众演员苦,当个名气不大的角色演员也受气。”

  吃完东西,我出来找网吧上网。半个小时的路程中,天渐渐黑下来。想起一段诗文:

  从明天起,做一个幸福的人

  喂马,劈柴,周游世界

  从明天起,关心粮食和蔬菜

  我有一所房子,面朝大海,春暖花开

  人生总是主动或被动地进行着一些变化。从明天起,我,做一名演员。

  2006年11月17日 阴

  早晨七点钟起来,大牛还没起床,这也就说明今天没活干。不曾想到,第一天就要在等待中度过。

  住处没有暖气,夜里很冷,我被冻得有点鼻塞。

  出了院子大门,整个村子炊烟袅袅,村委会的大喇叭声音有点刺耳,是村长在喊村民代表去开会。

  昨晚和大牛聊了很多内容。

  我问大牛怎么不继续做演员了?大牛说自己不是那块料。当年排《京华烟云》,演个嫖客,妓女都是专业院校的女生出演,看到人家文文静静,他不好意思动手,导演火了:“我X,一个大男人,碰碰摸摸都不会?这是你的工作!”

  大牛考虑以后,由台前转幕后。

  又提到拍摄期的问题。大牛说有些投资方出钱多,资金到位,几个小组同时开工,拍摄期自然很短。他又举了《小鱼儿和花无缺》的例子,四个组同时进行,两个多月就排完了。还说排这部戏时候,演员伙食比较好,每顿都有四菜一汤,餐后有水果。导演王晶也是见过大阵势的人,有个晚上拍摄,吊起一盏价值60万(没见过,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设备)的灯,掉在地上摔碎了。假如一般的导演肯定会责怪工作人员,就算是有些大导演也会生气,但王晶面不改色,告诉工作人员:“去库房再拿一盏新的来换上。”

  大牛最初做群众演员那会儿,还没有规范的管理,演员工资也低,有时候会出现几伙人抢戏的情况。当年他们没戏可排,没钱吃饭,“饿得真想到剧组那边去舔盘子。”现在好了,规范管理,保证演员的温饱,也不再打骂群众演员,否则群众演员可以到演员协会投诉。

  我说:大牛,你一直这样做下去,最起码是这个行业发展的一个见证人,还可能为行业发展做出贡献。说完,感觉自己有点拍马屁呢,虽然我的确这么想了。

  今天没戏,等吧,反正温饱不成问题的。:))))

  2006年11月18日 晴

  昨晚睡前,大牛过来说早晨五点半起床,今天要排戏。我五点就起来洗漱漱,洗漱池在室外,水很冷。

  大牛带我到另外一个院子,和那里的演员会合。大牛交代他们,说我第一次排戏,多照应照应。大牛回去,我们一行几人到路口等车。车是戏头派来的,接我们到拍摄现场。

  大约七点钟,车来了,戏头也在上面,他个子不高,但看起来很精干。戏头也带了二十几个人,他看看我,“小伙子不错,适合演个王孙公子之类的角色。”吼吼,我自满地窃喜了一小会儿。

  车走了二十分钟,也就到了现场,剧组人员已经到位。忙碌中,嘴里哈出的蒸汽在朝阳下格外显眼。所有人吃早餐,然后开工。

  这是一部由地方电视台投资拍摄的连续剧,里面有打官司的情节,我们就是来演审判那几场的听众。

  开始排戏。女主角很漂亮,身材苗条——当然,我没见过很多女主角,不知道是不是都这么苗条。先把这评价留在这里,以后有比较再说。:)))

  想知道导演和男女主角的名字,问了我们群众演员队伍里的几个前辈,他们都不知道。突然间,戏头叫大家集合,剧组要选演员了。大家站成两排,剧组工作人员就点了几个出去。是的,没选中我。

  选出去的群众演员被带到化妆间,一会儿出来,每人换了一身职业装,看起来换了个人模样。众人围观,“人靠衣装”等等。

  被选中的有一个也是高高大大的,只是走路上身摇摆,可能和扮演角色的身份不符。但想想,都是群众演员,哪来那么多讲究,可能就是个远景。

  轮到他们出场了。几个人在镜头范围内走来走去,显出忙碌的样子。才开机,导演大喊,“停!”然后指着其中一个,“你会不会走路?晃什么?!再来!”再开机,导演又喊:“停!”然后“还在晃,换人!”

  反正都是群众演员的戏,改内容也简单,就删除一个人物罢了。被换下的从化妆间出来嘴里还在叨咕,众人上去劝他。“那不怪你,但那个角色真不适合你!”

  我逐渐发现做个演员其实很辛苦,或者说很枯燥。主角的一个镜头要排几遍甚至十几遍,那台词都要说烦了吧。而每个镜头开始前,导演都要和演员交流一下,要他们怎么演或者说想要一种什么感觉,让演员自己发挥。

  临近中午,有一段女主角从办公大楼走到门口的镜头。我远远地站在门口,面对女主角,看她演。因为是同期声,拍摄时,不能有杂音。

  开机后,女主角走过来,用表情的变化反映心里的变化。眼看快走到我跟前,我赶紧向后退,不小心踩到了一块铁皮,发出“当啷”一声响,几乎就在同时,导演喊:“停!”

  我以为我惹祸了,可能女主角也以为这声音影响到拍摄效果,伸出手,做打我的姿势,嘴里配合着“噼噼”的打嘴巴声音。我无地自容,等待发落。不料,导演喊了一声:“XX场,过!”也就是说,没有影响到。再看看女主角,她在笑,吼吼,样子很可爱。

  下午终于有戏排了。都是远景镜头,也很容易应付过去。直到晚上八点多,我们返回住处。有点疲倦。

  午餐与晚餐盒饭都不错,是传说中的四菜一汤加水果。我称赞盒饭时,几个前辈说,这不算啥,有些剧组还加鸡腿呢。

  对了,今天大概明白了“场记”在影视拍摄中的职责。

  2006年11月19日 晴

  寒冬里的艳阳天,今天又没活干。前天感冒后,昨天一整天也没时间买感冒药,晚上返回前终于在村子里买到。早晨起来鼻子堵得不行,为了让鼻子透气,就不停发出吭吭的声音。

  想想昨天,我和另外几个院子的人相处比较愉快,就问大牛,可不可以去串门?他说最好不要去,我也就作罢。说来,做群众演员的人大多乐观开朗,昨天清晨等车那会儿,天特别冷,几个人都冻得哆哆嗦嗦,但仍是有说有笑,时而哼几句小调。

  小鸥昨天回来晚,睡前没看见他。中午小鸥起床,发现他被剃了光头。呵呵,因排戏需要,他的头发为艺术献身了。

  闲来无事,我们就下棋。前天,为了丰富院子里的文化生活,我和大牛一起去买了棋,还买了个毽球,这样有动有静,都过上了斯文人的日子。

  今天进城,准备买一面大镜子挂在院子里头,给所有人梳妆用。院子里实在简陋,除了房子、厕所、厨房,还有一张石桌,二十几张床。另外就是我们这几个人了。门窗大多破烂,严冬将近,还是早点下手防寒为妙,这点我准备和大牛商量。这里是农村,整理房子可以就地取材,就算是花钱买,也是比较便宜的。

  好了,今天就罗嗦这点鸡毛蒜皮应应景。期待明天有戏可排,最好是古装戏。听说,前几天电视剧《霍元甲》开机了,主演是郑伊健和陈晓春,希望能去跑龙套。期待一下。:))))

  昨天排戏一天,工钱是20元,晚上回来买感冒药花掉24元。按照每两天有一次活来算,月收入300元。上网写日记要花掉至少60元(1小时/天*2元/小时*30)。不能生病!不能生病!否则入不敷出,都没路费回家过年了。:((((((

  昨天感冒,没时间买药。非常自豪地说,我很敬业,以至于没有时间去买药,才说完,就有一只干枯的手递过来半包VC银翘片。这只手属于一位中年妇女,是我才结识的。

  她和女儿两个一起来闯荡。女儿艺校毕业,能自己作词作曲,所以就来北京参加各种比赛,因为“北京是文化中心”。

  最初见到她们是在昨天早晨,一起等车,那位母亲衣着单薄,冷得脸色苍白,或者是营养不良导致?(我现在这样想)

  她们和我说,参加了一个全国性的歌手比赛,要交参赛费的,初赛一万多人参加,选中了一百人左右进入第二轮,女儿被选中,还要继续交参赛费。因为没钱了,只好退出。我问,为什么不参加超女比赛?机会还多些(此处没有给超女打广告的意思)。女儿搭话,是应该参加超女,也不收参赛费。只是,超女海选的时候,她们手头连路费都没有了,超女没有北京赛区。

  现如今,母女两个一边做群众演员,一边寻找新的出路。

  那位母亲在家里干活伤了脚,走路一瘸一拐,很多人劝她,回老家生活吧,在外面太不方便。她说,她可以演瘸子,根本不用装。

  晚上回住处,下车,看到她们母女俩搀扶着往回走,突然一阵酸楚。梦想、现实、生存、亲情......很多内容涌来。

  我想,我还是睡觉吧。

  2006年11月20日 阴 有雾

  今天仍是没开工。昨天夜里新来了一个男孩,因为住进隔壁,我当时睡得熟,不知道。今天早晨才见到他,叫他小骆。

  小骆友好地和我打招呼,我们相互了解情况——也就是身份证上的部分内容。

  小骆说,他来之前,费用没交清,所以今天还要想办法去弄钱。

  来这个地方做群众演员是要经演艺公司介绍才行的。演艺公司会在网上、报刊上大范围地打广告,招聘演员。应聘者众多,门庭若市。每个应聘者都要经过公司的考核,有的公司会收取考核费,有的不收取。

  无论怎样,参加应聘的人基本都会通过考核。接着进行下一步:录制个人影音资料,收取录制费300—500元/人。然后:签约,说法是,签约后就可以成为公司正式演员,公司会根据演员实际情况进行相应包装和角色安排。所以,公司要收取一定的管理费,签约时交清。管理费根据签约时间计算,一般200元/月。所以很多人来做群众演员都要交几千块才能来。当然,我也是这种方式,只是我稍稍懂得一点博弈,节约了一些。

  在相互关系上,招聘公司是群众演员的所谓“经纪公司”。签约后的演员被送往各个集中地,也就是我们住的院子。接下来的事情由各个院子管理和安排。

  小鸥签约签了一年,加上录制个人资料的费用,总共三千多。

  小鸥18岁,中专还没读完,就跑出来到处闯荡,冲劲有余,但毕竟社会经验极度欠缺。他几次很憧憬地和我说:公司会包装我,我以后可以演角色。然后和我谈起将来衣锦还乡的种种设想。

  我没打醒他,这是个有梦的孩子,让他在现实中慢慢长大吧。

  在这里也有人成名,比如《天下无贼》里的傻根。并非没有机会,只是微乎其微,就象是:我们大家都知道土地里含有金子,但决不是随手就可以拾起那么简单。

  中午,小骆走了,我想,他应该估算了投入的资金与成名的可能性,又住了这一晚的陋室,权衡以后,离开了。他的影象资料费是不退还的。

  2006年11月21日 晴

  本来,昨晚接到通知,可以去《霍元甲》剧组跑龙套的,但是听说每个群众演员都要剃头发,带清朝小辫子,我不想剃......所以今天又不能开工。

  在我印象里,霍元甲的主要故事都发生在剪掉辫子以后啊,不知道编剧怎么设计剧情的,可能从霍元甲小时侯开始排。

  小鸥是光头,一大早出发了。大牛他们还睡着,我起床后东走走、西走走,然后来上网。还好我有个网络寄托,否则这日子可怎么过!

  大牛说,前两年有段时间排清朝戏,这附近的演员都被剃了光头。当时有两个排现代戏的剧组过来找群众演员,看到一片青光闪耀,立马收拾东西走了。后来,清朝戏拍摄完毕,大家好长时间找不到活干,日子过得紧紧巴巴。

  我喝了点水,站在小院子里,望望逐渐明亮起来的天空。今天我干嘛呢?反正闲着也是闲着,就八一八大牛好了。

  在八卦大牛之前,我试着理顺大牛的故事,理完后突然想起余华的《活着》。在人和命运之间,是人改变命运还是命运改变人生?

  那就从春天的故事开始吧......

  二十几年前,改革开放的春风吹向神州大地,也吹到了大牛他们村子。那时侯,大牛的爸爸头脑很灵活,东拼西凑了一笔钱买货车跑运输,趁着多数民众还未醒悟、完全是卖方市场的大好时机,金钱滚滚来。不久,大牛妈妈又生下了大牛,红红火火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。到了八十年代中期,很多地方还在树立万元户目标那会儿,大牛爸爸手头早就有了六位数。大牛爸爸成了十里八村有名的富人。

  农村人闲来也没什么娱乐活动,所以就经常在一起赌赌钱,大牛爸爸也爱玩几把。有个晚上,外地来了几个人找大牛爸爸打麻将,大牛爸爸觉得自己技术还不错,就去了。经过两天两夜的鏖战,大牛爸爸的腰包就象大牛出生前一样,又瘪了下去。几年的血汗钱在四十几个小时内都被别人拿走。

  大牛爸爸不服,连续一年的时间都到处找人打麻将,想捞回来。大牛妈妈伤心悲痛,感觉日子没法过了,和大牛爸爸提出离婚。在大牛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劝说批评之后,才保全了这个三口之家,大牛爸爸也终于面对现实,重操旧业。只是再开车出门,发现已经不是卖方市场,自己以前的固定客户也都另有选择,生意不好做。虽然赚不多,但赚少也是赚,总比闲着好,大牛家的生活又步入正轨。那时侯大牛还小,他看在眼里,记在心上。

  大牛长到十八岁高中毕业,没考上大学,恰好附近一个工厂招工考试,大牛通过了,就去工厂上班。

  那时候的大牛有个梦想,就是去当兵。那年秋天,征兵开始了,大牛各方面条件优秀,顺利通过检查,武装部长告诉大牛:“回家等着入伍通知吧。”

  大牛回家后,边在工厂上班边等。等了几天,还没消息,大牛想,那武装部长是自己中学同学的老爸,以前也认识,自己该主动去问问情况。大牛去了武装部。

  武装部长很遗憾地说:“大牛,今年名额少,你明年再去吧!”大牛不解,“为啥?!”武装部长支支吾吾,大牛就扯过入伍名单来看,上面全是些有钱人或者有势人的亲戚。大牛火了,掀翻了桌子,回去继续在工厂上班。

  十几天后,武装部长突然找到大牛家,告诉大牛,有个人不去了,你准备准备入伍吧。大牛高兴得合不拢嘴,到工厂辞掉了工作,请厂子里的同事吃饭,说自己要当兵了。

  再几天后,还是没通知大牛出发,大牛就再去武装部问。武装部长说,那个人又去了,大牛你还是等明年吧。

  大牛当时没说什么,安静地从武装部出来,回到家安静地坐着,一声不吭。大牛整天不出屋门,象丢了魂一样,有时流流眼泪,就是不说话。大牛爸爸带着大牛看病驱邪,能试的方法都试了,仍不见好转。

  大牛妈妈绝望了,“这孩子,废了,废了!!!”放声痛哭。

  大牛懵了三个月后,突然说话了。也跟着爸爸妈妈下地干活,一切又如从前。

  转眼又是一年,武装部长再次来到大牛家,“大牛,去当兵吧。”原来这一年名额太多,招不满。大牛火了,满口脏字地把武装部长赶出门去,“老子不去了,滚!”

  大牛想起往事,决定自己出门闯荡闯荡,和爸妈商量后,大牛怀揣着5000块钱只身进了北京。

  大牛身材高大,在火车站的人群里很引人注目。才出站,就有人过来问大牛:“找工作不?我们现在就缺你这样形象好气质好的工作人员。”

  大牛乐了,看看他,中年男人,笑起来挺和善的,于是问:“你们那里什么工作?”

  “空保,就是空中保安,在飞机上工作的。”

  “啊?”大牛很吃惊,或者说是惊喜,没想到还有机会到飞机上工作,问:“在哪里招呢?”

  中年男人挥挥手,“你跟我走吧!”

  大牛跟着他走进了一栋豪华的高楼,左转右转,转得大牛头晕眼花。终于进了一个房间。

  房间里有办公桌,桌子对面坐着一位美若天仙的姑娘。她告诉大牛,马上就要招满额了,一星期后开始带所有招聘人员培训,培训期间是有工资的,但要交培训费4500元。大牛痛快地交了钱,中年男人让大牛先回去等消息,一周后过来。

  大牛掩饰不住心中的激动,努力地点着头出门去,出门后回望了一眼房间号码。

  开心的大牛下楼后就找了公用电话,把这消息告诉妈妈:“妈,我找到工作了,一星期后上班,一个月工资一万多块!”

  大牛妈妈放下电话就冲出门去,逢人就告诉大牛在北京找到工作了,月工资一万多。当晚,大牛爸妈准备了一桌子好酒好菜,请街坊四邻和亲戚朋友吃饭。

  身在北京的大牛也是精神抖擞,去爬了长城、逛了颐和园,还在天安门前拍了照片。

  眼看一周过去,手头的几百块钱也要花完,大牛又去了那栋大楼里。

  凭借记忆,大楼找到那个房间,里面正有一个服务员打扫卫生。大牛问:“这里招空保的那些人呢?”

  “什么招空保的?这里每天都有人来住有人退房,你找谁?”

  大牛知道自己被骗了。

  “从那次开始,我就对这个社会失去了信心!”大牛讲到这里,狠狠地吸了一口烟。

  当时大牛不敢和家人说自己被骗,而手里只剩下两块钱,幸好还有张IC卡。大牛打电话给自己的几个朋友,终于凑了几百块钱。大牛开始找工作。

  没几天,大牛真的找到工作了。北京北郊一片豪华别墅,里面招保安,大牛一下就被选中。那里工资待遇很高,大牛终于在北京落了脚。

  这一片豪华别墅的主人都是达官贵人,或者富翁名流,所以保卫工作要格外谨慎。来这里偷盗的大多是持枪械来的,危险性也比较高。工作不久以后,大牛因为勇擒盗贼立功,工资翻了一倍。本以为这么干几年,但接下来发生了一件事情,大牛决定离开。

  今天开工很简单,就两个镜头。是一部青春爱情剧,演路人—_—

  工钱和一整天的一样,也是20元。

  不过这部戏是反季节的,大冬天排夏天镜头,穿着短袖精神抖擞啊。本来感冒没好,这下要是加重了,20元又不够药费。

  谢谢几位朋友的鼓励。我自己没啥可八的,也就是东游西荡一分子。下面我继续八卦大牛的故事。

  别墅的两位业主(暂称为左邻和右舍)发生了矛盾。后来矛盾激化,上升到械斗。

  那天,左邻叫了一百多号人在自己的院子里集中,准备向右舍发起攻击。为了阻止悲剧发生,保安队派了三百多名保安进了左邻家里,将其手下团团围住。此时,左邻主人出现了,他拿出手枪对着天空响了三声,“兄弟们,咱们大家平时相处都不错,所以我劝你们离开,免得过一会儿动起手来,刀枪无眼,伤到了各位兄弟我于心不忍!”

  此时,武装警察也已经到了门外,但不敢进门。保安队开始撤离。

  后来发生了什么,大牛不知道,但那天晚上大牛就离开了别墅区。

  大牛手头有点钱,打算休息一段时间,也为了让自己收惊吓的小心灵能够平静下来。偶然间,大牛听说,可以做演员,于是入了这一行。

  那时侯经常有剧组人员打骂群众演员的现象,管理不规范,而且群众演员全部自生自灭,没人给做主。有时候有活干,就赚点钱,没活干就可能挨饿受冻的。大牛几次被饿得受不了,想去讨饭。而且群众演员这个群体里,也是要讲关系的,大牛觉得继续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,他咬咬牙,心生一计。

  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,大牛没做演员,他去了建筑工地做苦力,运砖、拌水泥,每月有一千多块钱工资。平时生活省吃俭用,一点点把钱存起来。半年后,大牛有了五千多块钱。

  拿到这些钱后,大牛请人吃饭。请的是分管群众演员工作的几个相对有分量的人。那天晚上大牛花了血本,五千块一掷而出。

  大牛说,那天付钱的时候,他直冒冷汗。半年风吹雨淋日晒的血汗钱就这么没了。但他想赌一把,豁出去了!

  请吃饭后,大牛就和那几个人交往增多,关系越走越近。找了一个适当的时机,大牛试探着让他们给介绍个工作。再后来,大牛就成了这个院子的管理者。工资收入很不错,而且可以有机会照应新来的群众演员,让他们少些挨饿受冻的日子——大牛这么说。

  听大牛讲述,我大气都不出。待他讲完,我才在地上拾起一块玉米皮,包在鼻头上,用力地“吭吭”几声,玉米皮上就出现两坨粘稠的鼻屎。我把玉米皮丢进灶塘,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感冒鼻塞的我突然间呼吸顺畅。

  (大牛故事完)

  再次和《霍元甲》剧组擦肩而过,又是因为剃头。昨晚上,附近几个院子所有男演员集合,排成几排,等着剧组人员挑选,选出来的将会出演吸食鸦片的大烟鬼。剧组来的人是个大嗓门,他围着队伍转了转,就伸出手指选人,“你!”“你!”“你!”“你!”

  哦,我被选中了。

  看见大牛远远的站在队伍外,我向他做个手势,指指自己的头发,大牛点头会意。

  大牛和大嗓门说,“他最近有事,不能剃头,他就算了。”大嗓门看看大牛再看看我,“选中是幸运,还不去啊?”也就罢了。

  头发再逃过一劫。

  这件事情说明:和管理者多沟通是非常必要的,也是重要的。假如不沟通,情况会如何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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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时间:晚上

  地点:院子里

  人物:大嗓门,大牛,苏锦扇

  背景:苏锦扇告诉了大牛,他不想剃头

  大嗓门:(手指着苏锦扇)你,出来!

  苏锦扇:(看看大牛)我——我不想剪头发。

  大嗓门:(不解地)什么?你......

  大 牛:(打断大嗓门的话)他最近有事,不能剃头,换个人吧。

  大嗓门看看大牛再看看苏锦扇,没说什么,继续选人去了。

 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  结果:苏锦扇保全了头发;大牛觉得适当地保护了自己的手下增加成就感,而且和苏锦扇配合默契,两人以后走得更近;大嗓门感觉到苏锦扇和大牛关系不错,以后刮目相看。这样结果对于苏锦扇以后的发展是相当有利的。

 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  时间:晚上

  地点:院子里

  人物:大嗓门,大牛,苏锦扇

  背景:苏锦扇没有告诉大牛他不想剃头

  大嗓门:(手指着苏锦扇)你,出来!

  苏锦扇:(低下头)我——我不想剪头发。

  大嗓门:(不解地)什么?你怎么不剃头?你的事怎么这么多?

  大 牛:(不明白什么原因,走近苏锦扇)小苏,怎么回事?选中了去演几场多好啊。

  苏锦扇:我不想剃头......

  大 牛:这......这说不过去!(叹了口气)好吧!

  大嗓门盯着大牛,等待大牛答复。

  大 牛:(转过身面向大嗓门)他说有事不能剃头,不去就不去吧。换人!

  大嗓门看看大牛再看看苏锦扇,没说什么,继续选人去了。

 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  结果:苏锦扇保全了头发;大牛觉得苏锦扇毛病多,让他丢了面子,以后对苏锦扇带着成见;大嗓门感觉类似大牛。这样结果对于苏锦扇以后的发展是相当不利的。

  沟通,虽然只是生活中的细节,却何其重要!就象亚马孙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一只蝴蝶,偶尔扇动几下翅膀,可能会在两周后的德克萨斯引起一场龙卷风。也象CKG电影里一个馒头改变小男孩一生的命运。初始条件的极小偏差,将会引起结果的极大差异。:)

  吼吼,今天不开工,早晨又来罗罗嗦嗦。

  还有一点小郁闷的,我一直以为我应该是个健康乐观的正面角色,咋就被选成大烟鬼了呢?对着镜子,重新审视自己。

  2006年11月23日 阴

  又没开工,和大牛、小鸥一起闲在院子里。冬天到来以后,院子里人气不旺,一周多时间都没有新演员入住。大牛很着急,因为这种情况将意味着他的收入微薄,并且他和上面的戏头不好交代。大牛和我说了这些情况,我也只能根据自己的理解给他一些建议。能否起作用,还需加以时日,等待验证。

  小鸥第一次在北方过冬天,每天冻得缩着脖子,我知道小鸥没钱了,就带他去店子里添加些衣物鞋袜。再给自己买些生活用品,钱包差不多就空了。正好,从此后,靠演戏收入度日。

  晚上睡觉前,小鸥过来聊天,我知道他是心存感激。小鸥说自己运气好,总有人帮助。然后继续给我想象着描述他有钱后如何生活。

  剧组又来要演员,说是可以不剃光头,只剃鬓角,大牛问我能否接受?我点点头。咳嗽不止,就躺到床上准备休息。再看看感冒药吃光,发个短信问一位医生朋友该吃些什么药?然后让小鸥去帮我买回来。

  睡觉。又结束一天,等待明天。

  2006年11月24日 阴

  上午八点多到影视城门口集合。非演员也可以进入影视城,只是要交门票,40元。前几天闲逛来过这附近,当时有点想进去,但再一考虑,这是我演戏两天的收入呢,还是忍住了。今天终于有机会进去走走。

  影视城分成两部分,中间一条公路分开。南院是仿古建筑,供剧组日常拍摄取景用,北院是做准备工作的地方,剧组一般驻扎在北院。

  我们先到北院化装换衣服。因为今天的戏是霍元甲成亲,我们演些道贺人员,所以不做贫民打扮,都是衣着光鲜,显得家境殷实的样子。我穿一件灰兰色长袍,上身套黑色镶黄边马甲,黑布鞋,头顶瓜皮帽,脑后一根长辫子。被化妆师拉过去剃了鬓角,还粘了两撇八字胡。头皮和上唇都很痒痒。换服装时,看到了梁家仁,后来知道他出演霍恩弟。

  导演是鞠觉亮,四十岁模样,大大的眼睛,卷发披肩。导演给群众演员讲戏时,主角也都到位做准备,郑伊健一身新郎官打扮出现在迎客房的门口,和刘振声、霍父霍母等人一起。霍母和霍家大嫂都很漂亮,群众演员中交头接耳地议论。不见陈晓春——陈真没参加师父的婚礼。

  开始拍摄,我们一伙人提着礼盒从大门往里走,霍家的家丁一路接应,每个人面带笑容,连连恭喜。走到主角身边,加重恭喜的力度,然后由管家招呼到后院去喝酒,这个镜头也就结束了。说起来简单,在整部戏中不到一分钟,但是足足排了两小时。化妆师和现场副导盯在旁边,提醒演员:不能穿帮。有几个穿长袍的,里面的牛仔裤露出裤脚,赶紧挽上去。

  郑伊健笑起来的样子很亲切(最初印象,有待于以后观察再下结论。),拍摄间隙喜欢开开玩笑。他普通话不好,就和身边的工作人员偶尔学几句,然后刻意去咬几个卷舌音和儿化音,众人笑。鞠觉亮在每次镜头通过时,喜欢说:“CUT了,OK!”,郑伊健打趣说:“这一场卡拉OK!”众人大笑。这样排戏,倒也轻松。

  扮霍母的演员(脸熟不知道名字)气定神闲的样子,时常要指导一下扮赵倩男的演员(美女,也不知道名字)如何去演。和很多行业一样,都是前辈带后辈吧。梁家仁多大年龄了?不知道,但他明显老了,花白的胡子不是化妆出来的,都是他自己的。想想从小时侯最早接触香港影视剧开始,到如今不知道看了他多少片子,虽然大多配角,也是带给我们多少欢乐与感动的。每个人都会老。

  拜堂戏结束后,排洞房戏,只有新郎新娘两个演员上场,其他人休息。道具师将新房外的一部分环境用黑布封闭,那么在洞房内就可以感觉到室外是黑夜了。我还不知道三个女演员的名字,就问剧组人员——一个抽烟的女孩。她看看我,面无表情地吐了一口烟,从鼻子里哼出来:“不知道!”我只好灰溜溜地走开了。剧组的人大概不喜欢我这样问东问西的人吧?我想。

  大门外,一个女孩,也是我们同来的群众演员,正在那儿哭。我凑过去看看。原来,剧组不允许拍照,这女孩和演员合影后被剧组工作人员发现,拆了相机,将她的胶卷全部曝光。“那胶卷里有我和很多明星的合影呢!”女孩心疼地继续哭。另外两个和她熟识的姐妹过来劝她。古井旁,三个女孩都穿戏装,却在演绎着真实的生活。

  晚上是一场吃晚宴的戏。听朋友说过,排戏中为了拍摄效果,菜大多不做熟,所以我决定不吃。导演说可以真吃或假吃。上菜时,我发现,负责菜品制作的是道具师,更加坚定:不吃!但众人又冷又饿,拍摄过程中也就不管那么多,还是将桌子上吃得杯盘狼藉。扮演小丫鬟的女孩每每走过来,大家都假做道喜:“恭喜你家霍公子!”小丫鬟边倒酒边笑:“也恭喜你们,吃了这些道具后拉肚子!”再陪个笑,转身走往另一桌。

  晚上七点钟,吃盒饭,然后卸装,回住处。回到屋子,我洗洗就钻进被窝里。大牛进来:“明天上午你还去上戏,早晨六点前起床。”

  我迷迷糊糊答应着,昏昏欲睡。突然又坐起来,拿起手机定好时间。将手机丢到一边,沉沉睡去。

  今天两点疑问:

  1、80版本霍元甲大多是短发戏,而新版的霍元甲成亲还都留辫子,不知道哪个更接近史实;

  2、剧组工作人员中,有一个高度疑似天涯贴图专区中的某名人,需要进一步观察验证。

  2006年11月25日 雨夹雪

  天还没亮就起床,空中飘下晶亮的雪花,落在地上化成水。气温低,水又凉,我洗漱时冷得发抖。

  一个人走路往影视城,雪花簌簌落在身上。我咳嗽几下,抖落雪花纷纷。

  到了影视城门口,已经有十几个人等在那里,问一下知道今天排《宋庆龄》。

  还是到北院换服装,然后到食堂早餐——召集演员时间比较早,剧组就要管早餐。有几个组都在食堂早餐,我们是去的比较晚的。正排队领餐,我们队伍里一位老演员喊了声:“吴老师”(或者是伍)。我转头看看,有个貌似张丰毅的人出现在门口,但我不认识。他向这边招招手,然后和食堂服务员说话,很有礼貌。老演员给我说,这个人曾经出演过什么什么角色,可惜我这几年基本不看电视剧,也不知道他说的那些。当时忙着领东西吃东西,也没来得及细问名字怎么写。

  今天我穿了一件灰白色长袍,上身蓝灰色条纹马甲,黑色礼帽,布鞋,手提一只黄颜色木箱子。张勋复辟时的北平城满目疮痍,我们演北平城一条街道里的老百姓。我提着箱子在大街上走,东瞧西看,遇到辫子军惊慌地闪开,就这些内容。

  镜头不多,上午十点多也就结束了。天冷,但为了排戏,还是不能穿得太臃肿,所以外套都脱下来放在隐蔽的地方,很多人都冻得脸色苍白。但每当导演喊:“开机!”一个个精神抖擞,叫卖声,讨价还价声,还是象模象样。一有空闲,大家就拿过外套穿上。

  收工时,也没问问这部剧的主演是谁。还是不多嘴了。

  离开影视城就冲进网吧来补写这几天的日记。

  现在肚子饿,我该去午饭了。:)

  2006年11月26日 晴

  院子里新来了一个女孩,人气上升一点点。

  我没有睡懒觉的习惯,早晨起床一个人在村里转。

  满村都是寒气。冬天到来后,很多人呼吸道不舒服,所以经常产生唾沫鼻涕痰,这些东西离开口鼻后没有合适的地方安置,也就随意地摊在哪里,所以路上一块块斑痕,和北京的大多数街道一样。

  大牛说,从明天开始,《霍元甲》剧组要排大场面的戏,连续有活干。我这几天也是都在兴头上,还期待明天的到来。

  续 2006年11月26日

  这次被剧组给忽悠了。本来说好十二点前到影视基地大院前集合的,所以我就放下手中的活(写日记,吼吼)返回村里,吃了点东西,准备走路前往目的地。正要出发,又有消息传来,说今天的群众演员拍摄计划取消,下次上戏时间另行通知。小郁闷一下,然后带着院子里的男孩女孩们去爬野长城。

  之所以去爬野长城,而不是开发好的旅游景点,主要原因还是钱。长城门票40元,是我们开工两天的收入,大家都舍不得。我一再强调野长城不收费,才一个个地拉拢了大家出发,大牛还叫了他的一个朋友一起去。对于野长城,我是轻车熟路的,嘿嘿,经常寻找逃票的办法:)。

  除了我和大牛,他们都是第一次上长城,小鸥甚至是第一次看见长城。

  我们顺一条山路跋涉了一个半小时终于上了城墙。新来的女孩小蘅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欢呼,小鸥更是激动得一会儿紧紧帖在城墙上,一会儿又站起来对着山谷呐喊:“我看到长城了!我爬上长城了!”。

  回来的路上,小鸥问我:“苏大哥,要是你离开村子游走四方的话,带上我吧?”我严肃地看着他:“就知道玩,不务正业!”

  晚上大家很开心,我就买了啤酒回来共饮。

  情绪高涨时,每个人都爱吐露些心事。再次让我了解到一些事情,这里先不赘述,留待日后慢慢八卦。

  大牛又得到消息,《霍元甲》剧组的大场面要28日才开拍,明天我和小蘅去一部现代戏跑龙套。

  2006年11月27日 晴转多云

  今天去参加一部现代戏拍摄,就是我上次去过的一个剧组,是CCTV投资拍摄的一部青春情感连续剧,名字:《最亲的敌人》。有了两次拍摄经验,我推测剧情大概是:一对青春期的男孩儿女孩儿恋爱后,各自家庭的反应。据说有方青卓和吕丽萍参演,但我都没看见。

  拍摄地离住处很远,有车接送往返。差不多十一点,我们就到了,等在剧组驻地附近,随时听候调遣。因为又是反季节戏,大家做好准备,等在车里,不敢下去,外面太冷了!

  十二点仍是没有安排,剧组传话过来,让我吃午饭。

  午饭是在剧组驻地附近的一个学生食堂吃的。饭菜还可以,只是有个工作人员守在饭盆边,黑着脸不停地和每个人说:“吃多少打多少,别浪费!”我们不吭声。其实我个人是个非常爱惜粮食的人,爱惜程度之深,甚至可以用“爱惜粮食癖”来定义。因为以前经常挨饿,所以不让自己碗里剩下一颗米饭粒,菜也吃得干净,包括姜葱蒜豆瓣等调料。即便如此,在那工作人员面前,我仍是显得灰溜溜的。

  吃饭,无话。

  下午到一个快餐店拍摄,故事中男孩的父母在快餐店边吃边对话,谈论孩子的恋爱问题。我们几个人演食客。小蘅和另外一个女孩坐在一桌,我和两个男孩坐一起,他们三个人都是另外一个院子来的。小蘅第一次上戏,有点经验不足,被导演喊停两回。

  总体还算顺利。只是面对着桌子上的几碟小菜,我犯了犹豫。虽然剧组人说都是快餐店厨师做的,可以吃,但是拍摄时间很短,也就刚刚吃到嘴里一口,导演就喊停了。停下等候的时间又不好意思夹菜往嘴里填。

  戏很快结束,导演喊我们收工。我起身向外走,仍是回望了那几碟小菜。

  因为我们没吃完,店里可能会拿回去倒掉或者再卖给别的顾客。如果倒掉,那无疑是浪费了粮食;如果卖给别人,那么我们对这种不诚信的行为也有一定的责任。总之,该吃掉的——其实,这是我们五个人的心愿。

  2006年11月28日 晴间多云

  凌晨四点,我们就出发了。今天要参加《霍元甲》的一个大场面拍摄——霍赵两家打擂台。霍家和赵家为了争夺谁是“正宗秘宗拳传人”之名,当街摆擂,请到政府官员和武林名宿仲裁,百姓围观。

  因为霍家弟子和赵家弟子众多,微观百姓众多,所以说是个大场面。这场面基本上调动了影视城附近所有的群众演员。因此,凌晨四点,影视城门前,寒风中人头攒动。

  既然有政府官员出面,那当然会有官差维护治安。恩,我就演其中一个衙役。:)

  因为衙役较少,为免穿帮,要求我们几个演衙役的连戏,也就是说,在打擂台环节中,我要连续几天演衙役。

  郑伊健出现在擂台下,群众演员中很多都是经历丰富的,已经不为明星出现而动容。但也有身边一个小女孩儿抬高了头喊,“郑伊健——”然后就哭出来:“郑 ——伊——健——,我见到郑伊健了,5555555555”。很多人转头看看他,笑笑。也有年龄大些的阿姨劝她:“他一整天都在,你看个够呢。”

  第一次接触动作戏的拍摄,我看得仔细。从小长大,一直喜欢动作片,这下可以了解那些让人瞠目结舌的动作是如何做到的。据说武术指导是袁和平的徒弟(网上说的)。

  打擂前,霍家和赵家各携弟子进场。有位群众演员感冒,一阵咳嗽过后,一口浓痰吐在地上,然后用鞋子踢了点黄土盖上。这些动作被距离他不足一米远的郑伊健看在眼里,郑睁大了眼睛,皱皱眉头。待队伍走过,众人说那演员:“你刚才吐痰被大明星嘲笑了。”他不以为然“谁不吐痰?你们还不是到处乱吐?我感冒,这戏服没兜不能装纸,这里又没垃圾桶......”说的也是,这些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,扮演霍家大哥二哥和赵家两位公子的演员中也有随地吐的,因为地面是黄土,难免会飞到嘴巴里鼻孔里,他们不是大牌,没有私人助理,无处可以解决只好就地解决了。

  下午五点收工。据说明天陈晓春会出场,我的很多朋友喜欢他,期待一下。:)

  2006年11月29日 晴

  因为连戏,所以今天还是衙役。时间一分一秒过,拍摄有条不紊进行。今天的流水帐里,我重点记述陈晓春吧。

  快到中午时,陈晓春出现在拍摄现场。而此前,他一直跟另外一个摄制组排戏,他穿了戏服。陈真和他师父独臂老人的衣服主要用毛皮缝制,看到后很容易就令人想到“塞外”。

  陈真是紧随师父一起飞上擂台的,这个飞身上台的动作由替身完成。替身演员要背负起陈真的随身包袱,空中腾越翻滚站在擂台上。

  替身演员做了几次动作,都不太理想。道具师说,那随身包袱很重,影响演员动作和速度。道具师帮替身演员整理包袱,陈晓春盯在旁边看,很关心地指指点点,有时和替身演员交流。飞身上台的路线上有根木条,上面钉了些钉子,其中一颗钉子有些突出。陈晓春告诉道具师把那根钉子去掉,免得伤到提神演员。

  陈晓春的普通话比郑伊健好。演起戏来经常搞怪,逗得大家开心,只是他习惯说粤语玩笑,台下大多数人听不懂。:)

  下午四点左右,剧组提供了一桶八宝粥,很多人都在吃,角色演员自有助理或剧组人员服务,群众演员就自己拿碗盛来吃。眼看桶边围满了人,群众演员领队大吼,“你们都他妈的别挤别抢,免得让人家觉得我们都是粗人!”说完,低头喝了一口粥。我没去吃,听他骂完,我笑了。有关这个话题,等哪天有空,我专门写一下。

  现在快八点了,终于记完几天的流水,肚子好饿,还要走半个小时的路才能回去。

  2006年11月30日 晴

  第三天演衙役。:)

  为了保暖,把厚衣服穿在戏服里边。戏服被撑起后,身体显得不再单薄,反而魁梧了。呵呵。

  今天擂台戏继续,霍元甲登台,打败独臂老人。这是整段擂台戏的重头,所以格外花心思。

  当独臂老人飞身扑上向霍恩弟时,霍元甲出场,空中拦截独臂老人以保护父亲。这个动作看起来一气呵成,拍摄时却是分成几段的。其中一段就是两个演员站在桌子上,拥抱着空中翻滚,落地。这动作当然由替身演员完成。

  拍摄了几次后,两个演员在落地时眉角相撞,倒在地上好半天起不来。调整片刻,霍元甲替身演员站了起来,晃晃头,说没事;独臂老人替身演员也站起来,捂住眉角好半天,向现场导演摆摆手走回休息室,看来不能拍了。

  过了一会儿,又换了个替身演员上来,继续拍。这个动作做了十几次,导演终于喊:“CUT了!OK!”

  下午,那受伤的替身演员出现在武术指导身边,坚持工作,只是不再做剧烈动作。

  武戏拍摄难度大,一个镜头一个镜头完成,剪剪接接后就是精彩的场面。

  收工时,天还没黑。往回走,夕阳如血,我突然想起一句话:“一将成名万古枯”。

  2006年12月1日 晴 大风

  继续演衙役,据说也是最后一天。霍赵两家比武的戏今天会收尾。

  上午起了大风,给拍摄造成一定的难度。可能是这个原因,或者是因为连续几天的劳累让大家心烦,今天剧组人员脾气都很大。好多人黑着脸,也经常向群众演员发发脾气。

  导演鞠觉亮干脆把那些扮演围观百姓的女孩都叫“大嫂”——“你们几位大嫂,都过来啦!”并非玩笑的语气,而是一脸的不耐烦。虽然知道他很着急,但是女孩们仍是很不愉快。这样的状况也不能全怪导演,在群众演员的管理上还存在很多漏洞的,导致群众演员和剧组的配合缺少协调默契。

  下午,几个群众演员不小心将桌子坐坏。那桌子都是道具,中看不中用的。桌面是一层薄薄的木板,就算是新做的桌子,也可以一拳打碎,更何况已经用了这么久的。

  影视城对损坏道具赔偿会很严厉的惩罚。据说一条清朝挂辫丢失要赔偿500元以上,不知道这桌面破了会是什么价格。这次不幸者是个女孩,她主动承认,并和领队表示愿意接受惩罚。大家都很难过。领队去和道具师交涉,最终结果好象是:可以不赔偿。:)

  晚上回到院子,又有新演员来,至此,院子里人气猛增。越来越热闹了。

  

  

  2006年12月2日 晴

  前面日记提到过一对母女,母亲是瘸子,女儿是个胖妞。

  昨天,胖妞说,扮赵倩男的那个女演员肯定是个新人,因为看见她和群众演员聊天呢。出道稍稍久一点的人做主演,是不会这样的。这个小丫头说得有道理,明星大多抬着头在众人簇拥中匆匆出现离开,怎么会去亲近这些下层劳动者?

  距离会产生美?。!也许。

  胖妞和妈妈一起离开了村子,进入北京城,开始新的一轮闯荡。胖妞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,眼睛里充满了对新生活的向往。无法预知未来,就默默祝福吧。

  院子里新来的阿威二十出头,他和我讨论,怎么样才可以学习到表演呢?

 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,想想这份工作,如果只是想达到合格,是需要一定的技巧,但想做到优秀,靠的恐怕不是技巧,而是用心。

  来到这个环境的人,象阿威这样想的有一些。他们希望通过底层的磨练,加强技艺,以便于可以稳步前进,期盼某天也能闪耀星光。但大多数人并非如此。

  有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卢阿姨,家里孩子上大学需要钱,但是她学历低,以前在国企,找工作不好找。恰好在报纸上看到招聘演员的信息就去应聘,影视公司的人对她一番夸赞,说她适合做个演员。找工作四处碰壁的卢阿姨好久没遇到有人这样认同她,以为自己这匹千里马遇到了伯乐,恨自己前面那些年光阴虚度。她乖乖地给招聘公司交了钱,被送到村子里。还幻想着能赚到钱,从此不愁孩子的学费,甚至幻想过大福大贵。

  二十岁的小民,哥哥在上大学,因为家里拿不出学费,小民辍学出来打工。最初小民进了建筑工地,但是辛苦半年后一分钱工资都没拿到。他也是看到招聘广告来到这里。这里工资虽然低,但是能发到手。小民已经几年没回过家,他在熬着,等哥哥大学毕业能找到工作,他就可以和哥哥一起回家了。(有时间我专门写写小民的故事吧)

  这里很多故事都是辛酸的。人生那么多种,台上有群星闪耀,台下却遍布着苦菜花。

  2006年12月3日 晴

  早晨集合,群众演员的领队一边走来走去一边喊:“站队站队,两排两排。”他并不指出两排的方向,所以大家有的横站有的竖站,好半天不成型。领队就会骂:“你们TMD都是猪啊?站队都站不了,还能干些什么?!”

  真正的猪头是领队,太缺少队列指挥能力,他以为喊个“两排!”,队列的方向和朝向就全部确定了。

  中午吃饭,所有演员都静静地排好队伍等着领盒饭。只听到有人在人群里不停地叫骂,骂人的当然还是领队。“他妈的,什么毛病?我给你拿馒头不行啊?你非要用筷子夹。”演员回应:“你没洗手!”“他妈的,就你干净!那么多人都领走了,就你干净?”

  这件事的发生,无语。

  喊集合、上工、收工、开饭......只要领队需要发指令,就总是在破口大骂。所有人都习惯了,不做任何反应。因此,骂人声一天天重复着。

  领队的出发点也许是好的,他希望能条理清晰,偏偏又缺少指挥管理能力,所以久而久之练就了一副吼人的大嗓门。

  领队不希望群众人员队伍被人瞧不起,就象他用粗话所说:“别他妈的让人家觉得我们都是粗人!”这句话吼出来后是绝对吸引人的,远远的都会有很多人目光转移过来注视这伙粗人。

  群众演员虽然成长背景千差万别,个人基础也是良莠不齐,但并非不听指挥。重要的是,不具备指挥能力的领队将这个团体全部带成了粗人。

  我站在队伍里思考上面的问题,突然一阵吼声传来,“他妈的.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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